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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周，我们 VALEO-6 小组正式地被 Anne 给 Dispenser 了。因为客户和学院方面的原因而被豁免掉的我们不用参加 ESTA 的最终答辩，也就相当于没有做过 ESTA 这个项目，在简历上会比同年级的同学们少上这么一两行。当我们做过的项目多到需要两张纸来一一列举的时候，这少掉的行数大概才能不这明显吧。

虽然 Anne 一再地说明，这是客户那边的原因，也有学院的沟通的问题，但是不管怎么说，我们的项目并没有成功。在给她和周马克的邮件里面，我是用 echec 来形容这件事情的。我在信中说，一个工程师在他们的生涯中碰到几次失败是正常的，这个我们能理解。但是，现在我在想，尽管这个项目主要是因为客观原因夭折的，但是还是需要把它记录一下，当作我的历史的一部分，往回看的时候，说不定也想到一些事情。

当然，写史就难免涉及真人真事，不过还好梅山乐没有校内，这么长的中文估计他也看不懂，所以就客观地来写一下吧。虽然其实事情并不多。至于我们的客户、张巍老师以及法方老师，如有冒犯，多多包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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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 年 12 月，我们被告知要做一个工程师阶段第二年的研究项目，叫做 ESTA，全名为 Etude Scientifique et Technologique en Autonomie，自主科技研究。这个名字包含了两方面的含义，一个是完全自由自主，只有开题中期和结题三个考察点；另外一个是科技，就是应该有一定的水平。我们是在开会的时候才看到每个项目的介绍的，所以相互之间也没有能够很好地沟通。

最后我选择了由 VALEO 公司给出的一个题目。按照题目编号，我们是 VALEO-6 小组。组员还有小黑、冰哥、佳茜。这之中，小黑和我共同参加过两个项目，冰哥也一起做了毕设，佳茜和我一块实习过，所以大家都挺熟的。佳茜后来去了 S8，所以就暂时离开了小组，成为了我们的秘密王牌。

开题的形势很好，我们研究了一下题目（汽车起动机电磁开关的优化），理解了题目中的那个开关到底是个什么元件，也找到了 VALEO 的一个专利来作为理解样本。开题答辩也很顺利地完成了。是时 12 月 16 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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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我们确定了小组的组长，我自荐成为组长。之后就需要和客户联系。按照之前的说法是，每个组在开始和客户联系前都需要先和梅院长联系，由院长看看有没有「资格」，也做些培训。但是院长很忙，需要预约。于是大家都一窝蜂地预约了。

我们是在 ESTA 开题的时候认识梅山乐的，现在总算知道他的一大特点：能侃，一个组可以侃上一两个小时。而且侃完了还会和你说，你的准备还不够嘛，好好再准备一下再来吧。很快地，大家都发现，要过他那关，不知得到猴年马月。解决方法是，只有 VALEO 的组因为是院长的特殊关怀，所以需要面审，别的就免审了。

我们感恩戴德地和院长预约，但是院长的时间老是对不上，于是一转眼寒假就来了，在离京之前我们没能见到院长。

寒假虽然大家天各一方，但也不失为做 projet 的好时间，可惜没和客户接头，所以反而无所事事。我玩得昏天暗地的同时也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偷偷联系。最后还是没下得了手。临近开学我询问了负责 ESTA 的张老师，老师说，开学了就安排见面。

在此要感谢张老师，作为 ESTA 的管理者也是学院的代表，还必须负责安排我们和梅院长多多亲近亲近。梅院长颇有洪七公的风范，神龙见首不见尾。最后张老师说，你们直接发邮件联系他吧。于是我酝酿了一封邮件，发过去，过了一周，总算答应见面了。

见面时间预定一个小时，还是两个组一块谈。但是后来演变成了我们和后来预约的组一块听的局面。这次面谈其实也是有内容的，他也讲了一些关于小组成员只能的东西，顺便教我们，开会前要写 Ordredu Jour，会后要有 Compte deRendu。前者是议程安排，后者是会谈纪要。被恩准与客户沟通的我们在 3 月 9 日，见面当晚，发出了给客户的邮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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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形容我们的第一封信的话，可以用成语泥牛入海。等了一周多，我写了第二封泥牛，这封信体现了我对于上一头牛的反思，把标题改得更明确，自我介绍也更多，语句也更得体。又过了几天，仍不见客户的芳踪，我写信给张老师，请求火力支援。于是总算有了客户代表的回信。定下了视频会议的时间。正好是中期答辩的当天。

3 月下旬，中期答辩，我们和评委周马克说，刚收到回信，没开始开会呢。周马克表示，你们的项目有点小麻烦，需要好好努力，我会看着你们的。

开会前的那段时光，算是我们项目和客户代表的蜜月期，双方你来我往，谈论了一些关于会议的问题，例如会议形式，内容之类的。说是因为商业的原因，VALEO 不让用 Skype，于是客户问我们有没有 salledevisio-conference，还问它的号码，我第一次听说有视频会议室的号码这种东西。我觉得学院不像有的样子，上网查了一下，这种视频会议室有多种形式，有些是基于网络的，有些是通信服务商的。鉴于开会在即，我们请求电话会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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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爆了的小组和客户视频会议，客户是主动打电话过来的，我们也天真地认为，客户会考虑到我们的情况，照顾我们一下。结果到了差不多开会的时候，他发了一个邮件，让我们拨打某个号码。我们顿时凌乱了，因为那时候根本不了解中国到法国长途是什么价格，寝室里也没有固话。就这么手忙脚乱了一两分钟后，客户打电话过来了，要说的内容很简单，你们能不能打过来呢，我们开视频会议。

硬着头皮，我们回拨了过去，聊了大半个小时，内容基本上和会议流程文件上差不多。但是电话会议这种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尝试，电话是洲际的，寝室内信号不好，打电话用的 iphone4 的免提声音也不大，开会就显得很纠结。双方有分歧的时候，沟通起来特别显得困难。不过不管怎么样，会议还算是开完了，我们的问题也多多少少有一点解释。

客户的意见是，我不会给你指定的软件，你们学校用哪个你们就用哪个，我也不会给你我们的一些具体的资料，因为天底下的起动机电磁开关都是一样的原理。这对于我们来说有点难以接受。首先，我都不知道应该找哪个老师问用什么软件，实际上就算知道了也得自学，和客户指定一个没什么差别。其次，虽然大家的原理都一样，但是作为一个建模仿真优化的项目，没有任何具体数字是没有意义的。最后，客户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我们感到不受重视，这估计就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心结。最后我们一直决定，需要向用户索取一些资料，不管是很普通的还是稍微更具体一些的。

开完会议之后，我们查了一下话费账单，花费 300 元。如果作为一次性的花费还可以接受，但是我们设想会议是两三周一次的，这样子花费就有点大了。我们这个项目是一开始就确定没有任何补助与报销的，所以我们也不得不和客户在邮件中商量这个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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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我们对于项目的完成还是很有信心的，虽然时间稍微短了一点，但是用心去做的话还能有一点作为。不过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，客户完全断绝了和我们的联系。我发了两封邮件过去，但是没有任何回音。

但是时间不等人，于是我们只好在没有客户提供的资料的前提下开始了工作。没有关于电磁开关的确切资料，我们花钱买了两个，拆解了进行原理构造的解析。同时也参考了一些书籍，写出了一些物理方程。但是在写方程的过程中，大家一致认为，这问题想要绕开元件的具体参数来研究，基本是不可能的。实际上，需要精细地研究的话，就需要研究电磁场的变化，而它的值是取决于边界条件的。我们所借用的所谓经验公式，只能够保证量纲上的差不多，和实际结果到底有多大差别，不知道。

Anyway，我们把初步结果发出去，希望得到客户的一些评价，也希望让他可以给我们多一点的指导。但是看来我们做的是无用功，对方继续保持沉默。

在上课-复习-考试的节奏中，时间是过得很快的，转眼就快到劳动节了，我们觉得撑不住了，写信询问了周马克，请求帮助。周马克的答复很快，我会和他进行沟通的。

而作为沟通的结果是，客户放弃了这个项目。原因如下：

1. 剩余时间太少，法国五月假期密集，所以没有多余时间。

2. 难度对于我们来说会过大。

3. 客户很忙。

如此，我们的项目就夭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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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我思考过原因与责任的区别。结论是，两者并不能挂上等号。以三国杀举例而言，我被闪电劈中了，这是无伤害来源的伤害，老天算是原因，但是我却不能向它追究责任。放在我们的情况中，我觉得致使我们的项目走到现在这个现状的原因有很多，但是我们却不能责备他人，或者说，无法追责别人。这件事情中每一个方面都有自己的苦衷，我表示深深的理解。所以，我所作的一些分析，也旨在总结自身的经验，不包含责备比别人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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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个 ESTA 中我们失去了什么？最直观的就是 CV 上缺失的两三行。但是我个人觉得并不是那么重。对于我来说，我们凭着各自的缘分组成了一个团队，达成了共识，本来可以做出一点有意义的事情的，但是这样的热情没有转化为实效。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的时间，虽然大部分都花在等待上的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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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来说说我自己的失误吧。

首先作为组长的我并没有完全地控制好时间，有时候，看着即将到来的考试，我会说，考试之后我们再来开会吧。在与客户联系的过程中，如果我能够掌握好等待的度的话，说不定结果会不一样。

在调动团队的热情这件事上，说不定我也做得不够好。前期等待的时间磨损了我们太多的热情，和客户交流的过程中我们动摇了信心，这一些应该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产生改观的，可惜的是我没能做到。

最后，作为主要联络人的我，不知道和客户沟通的过程中，有没有注意到说话的合理与得体。有一些语句，现在想也觉得也许并没有正确表达我们所想表达的那种意思。我也没有过多的注意文化的差异会造成的理解分歧。说不定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伤害到了客户的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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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客户，一个追求盈利的企业，放弃不能够对企业目标实现有助的事物，是无可厚非的。作为研发经理的客户代表，在一个无法成功的 ESTA 项目上不浪费多一秒种，也能够理解。他们是一个大企业，指导 ESTA 项目的指派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下达的，在执行中因为个人的理解而出现偏差，亦属合理。从遥远的法兰西，穿越六七小时的时差，远程指导一个在中国的团队，而且没有办法指派中国分公司的员工辅助，这也太过有挑战性。以上是作为团队组长而说的。不过，项目之后我还是没有了当初对于 VALEO 的好感，这是以潜在的消费者（甚至雇员？）的角度谈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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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院的话，我感谢在这个项目中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的各位老师，包括但不限于 Anne 老师，周马克老师与张巍老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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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 年我去商飞实习，对方开出了无住宿无补贴只管午饭的待遇。尽管如此我还是去了。去了之后虽然不是没有收获，但仍然感觉不甚满意。那次实习和这一次的 ESTA 得到的结论是，求企业去做的，企业也许碍于面子接受了，但结果往往可能得不到企业待见。但是企业真正对你有兴趣的话，他们恐怕才能真心为你们着想。这是一种带有明显功利心的说法。实际上也还得考虑更多的因素。不过，以后遇到这种好事，我恐怕会迟疑一下再决定。

ESTA 项目有一个内在的风险，企业给的题目恐怕并不是他们想要的（否则 R&D 就不用存在了），他们付出的往往得不到有形的回报，最终效果的也许只是笼络未来的人才，提高企业影响力。这个回报的期望是很不确定的，因人理解而异。如果他们开始低估这份价值的话，那这个风险就会扩大了。说不定我们的项目只是这样的一个风险的牺牲品。仅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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码了两晚的字，觉得自己是越写越干涸。前边还有余力玩文字游戏，现在却已经不想再写了。于是在此结尾吧。聚到一起的组员们，这次项目 dispenser 了，以后估计也没有一起做学院项目的机会了，我很抱歉。不过我还是一如继往相信你们的实力，谢谢你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