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看到一個消息，有網友指出活取熊膽汁的過程太過殘忍，而中醫藥協會的回應說現在的手段已經很溫和，取膽汁的過程中熊不會感到痛苦。我不是熊，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不痛苦，不過，在我國，養熊是需要林業局批准的，熊飼養場養熊就算不是為了取膽汁，也會打熊掌、熊骨、熊肉的主意。不論想取熊的哪個部位，想必熊老兄肯定不會舒服，但是這些都取不了，那麼養熊場為什麼要養熊呢，觀賞用？當然等熊死亡之後再取也不是不可以，但是顯然在熊身上就肯定會天天發生非正常死亡了，在我看來，目前取熊膽的手段熊可以保證自身的生存，養熊場也能有收益，也算是互利共贏——我必須再次承認我不是熊，拿我的觀點強加在熊身上是很愚蠢的。而且很多中醫藥學家也已經表態熊膽完全可以使用普通草藥來代替，熊膽只不過是商家斂財的工具，所以我還是不喜歡這樣的行為的。不過，沿著那位網友的思路繼續想下去的話，我覺得取雞肉豬肉的過程中，雞和豬應該是痛苦的，為什麼不為雞和豬維權呢？

將人的倫理推廣到動物上的「動物倫理」理論，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偽善。有人高速公路上攔截運狗車，可是沒少吃別的動物，有人主張對動物實行無痛處死，可是不管怎樣還是剝奪了那些動物的生存權，這個矛盾目前是不可調和的，除非哪一天人真正地可以從植物上攝取到、或者能夠用無機物合成所有的營養——關於這一點，我沒有做過專門的研究，佛教徒和素食主義者的存在似乎可以證明可行性，但是一方面，營養學家認為肉食是不可少的。

就算哪一天所有人變成了素食者（從人的追求物質享受天性來看，肯定是某種高壓的後果），在動物與人的利益相互衝突之時，我們大概也很難做出讓步，比如，食物鏈上的關係，再比如，人類真正的好夥伴，和我們不離不棄同居了幾千年的老鼠……

我們也不妨把動物倫理推廣到植物界，我們不能因為植物沒有神經不知道痛苦就歧視它們（我一直幻想植物是有思想的），也要給他們以足夠的權利，比如不能暴力截取植物身上的某一部分，成熟的果子需要等它自然掉落——同時不應該阻止鳥兒和蟲子等的攝食權，而且這也是植物繁殖權的一部分。說到這裡，我覺得已經不必再推廣到微生物界了……每個人的免疫系統每時每刻都在殺死數以萬計的微生物。

我曾經對佛教感興趣，但是覺得自己繞不過的彎子是殺戒（色戒其實也讓我很為難的），現代生物學告訴我們，「生」的東西不在少數，如果一個都不殺，那我早就活不下去了。好在我們智慧的先人事先創立了禪宗，還給我們留下了「酒肉穿腸過，佛祖心中留」的佳句——雖然後邊兩句是「世人若學我，如同進魔道」……

當然，我是不贊成殘忍虐殺的，這是出於感情的想法：人皆應有一點惻隱之心，偶爾洩漏一點給周圍的動物朋友，也無可厚非。但是道德應用來律己，用來化人，那種跑到高速公路上攔截運狗車的事情不大妥當——就算我今晚沒吃了半斤狗肉，我也是一樣的看法。

人的倫理不能推廣到動物上，有些人反而在想把動物的規則推廣到人身上。這方面最臭名昭著的也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。人有動物性，但是人也發展了一種叫做人性的東西——這又是另外一個很大的話題了。

最後有一個從連岳老師那裡聽來的故事：

有一位居士家裡不堪鼠禍，居士感到很困擾，因為殺生顯然是不應該的，於是他就去寺裡問方丈應該如何處置。方丈也很為難，想了半天，回答道：「我覺得，家裡邊嘛，還是要乾淨一點為好」。

P.S.寫完了發現本文只破不立，貌似有點遺憾，什麼時候多談談我自己認為還算正確的「動物倫理」吧